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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中外以相融,佛教中的“圣母子”「元」王振鹏《姨母育佛图》
时间:2023-11-27  来源:未知  点击:921次

这是佛经里记载的一个发生于公元前六百年的故事。佛祖释迦牟尼(即悉达多王子)的父亲净饭王娶了邻国国王的两个女儿:摩耶夫人和大爱道夫人。佛祖于无忧树下诞生的七日后,其生母摩耶生病去世,其姨母大爱道(即摩诃波阇波提)养育照顾佛祖而付出超越常人的母爱。

姨母育佛图元,王振鹏手卷,绢本水墨31.9(画心)31.9x3

此作品描绘的正是佛经里记载的这个故事。画中年幼的佛陀,即悉达多王子,在其母摩耶皇后亡故之后由皇后之妹,即佛祖的姨母,摩诃波闻波提养育照顾。佛的同父异母兄弟提婆达多,即姨母亲子,正由侍女搀扶,从其母身边引领离开,提婆达多的小脚虽然踏向座榻的边缘,却依然不舍回望母亲。姨母对佛陀的照顾,却是心不二用,左手握寿桃一枚,右臂环护怀中的幼佛,佛之形象作中国婴孩状,见桃心喜,手舞足蹈。

此作品原来一直被视为北宋著名画家李公麟作品,直至清朝钱大昕于左侧树干间发现有细书“振鹏”二字,方才始知这幅画是出自元仁宗赐名“孤云处士”的著名界画大师王振鹏。画卷前有明代杨承鲲所题《心经》,前隔水中有明代邢侗题跋,后有清人钱维乔、钱大昕、鲁爽良跋尾。另有近代完颜景贤鉴藏印,及“张氏清河”白文印记。

整幅画面的正中间,略低下头,怀抱佛祖的慈母正是大爱道夫人,她的目光神圣而安详,而释迦牟尼则一手抓着姨母的璎珞(颈圈),一手去抓姨母手中的鲜桃,灵活的脚趾表现了他健康活泼。母子嘴唇微张,似在轻声呢喃。

与这对温馨的母子形成对比的是旁边一个小孩子恋恋不舍回望的目光,这正是大爱道夫人的亲生儿子难陀。搀扶难陀的宫女观此情形,眉宇间流露出无限感动的神情。

画面左侧,一个小宫女正在将托盘中的点心喂给一只狮子,又巧妙地为此画增添了人对动物的怜爱之心。后排的三个宫女,左一身着武装,嘴微张似有言语,似伸手去扶难陀,中间的则执孔雀毛障扇,这是大爱道夫人尊贵王后身份的象征。最右侧的宫女,一只手托着花盘,另一只手拈着一枝花在吸引难陀的注意,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画中人物的面部显然是属于汉人的,但是发型、配饰和衣着既不是元代蒙古贵族的,也不属于汉人风俗,也许是遵循了古印度或尼泊尔风格。北宋李公麟秉承的吴带当风、简洁概括一路并没有在这里得到发扬,反而是被称为“具有浓厚伊朗风”的“曹衣出水”被画家经营得成熟流畅,那种衣纹的紧密稠叠和垂感几乎被画家发挥到极致,一丝丝一组组,穿插掩映,繁密却有条理,丝毫没有混乱之感。

在家具陈设和图案装饰的风格上繁琐细密,图案极其复杂,床榻、坐垫、靠垫、柱子、帷幔、树干、华盖、假山、盆景座、香炉、盘子、琉璃缸、植物……我们可以看到佛教、道教,甚至是波斯萨珊王朝的祆教的装饰风格,整幅绘画的空间并没有像典型的中国绘画那样大面积留白,而是满景布局,这样的表达方式更接近于我们在敦煌壁画上看见的某些中亚传入的外来样式。

我们不难感受到此画中异域元素的极大融合,《姨母育佛图》打破许多壁垒和边界的尝试,展现了蒙元时代所具有的多元文化语境和具有普世价值的审美观念。画家以不同的墨线来区分质感和体积感,带来观感上的真实,让我们感觉到这幅佛教绘画中的主人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神。

佛祖非大爱道所生,她却视作己出。佛教虽是由外传入中土,却一样被我们的先民接纳并珍视。这仁慈的圣母形象也许不只是一个故事的图解,更是象征了每一个伟大的人或是伟大的民族,能够以宽容的怀抱去包容呵护外来文明。这种在文明间寻求共同性的明智思想,对于如今的中国,仍有着崇高的现实意义。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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